满月之时,阴气最盛。
村里人都默契地不出门,全都缩在家里。
可爹却喝了个醉醺醺,我开门之时,酒瓶子就砸在我的脚边。
“我不回屋,我要去看看我的宝贝木偶,那可是我的聚宝盆。”
我刚想去搀扶,就被甩到一旁。
爹推开我的手,趁着月光就进了屋。
可刚进屋,就被一只木偶挡住了路,绊得爹一个趔趄。
“敢绊老子,给你们脸了吧,没看见你们前主人是怎么死的吗?”
穿着破破烂烂蓝色戏服的木偶被扔出了院子。
爹还在屋里数着自己的宝贝木偶,没数多久就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着什么。
“这婆娘把秘法放哪里了,找了这么多天,我还真不信了。”
爹撅着屁股,趴在地上看着柜子地下。
丝毫没注意到被他踢出门的人偶动了,僵硬的胳膊嘎吱嘎吱,关节转动着。
影子越来越大,逐步靠近门口。
我听到爹的惨叫,半人高的人偶死死按着爹的头,整个身子骑在爹的身上。
满墙的人偶发出咯咯的笑声,听起来格外瘆人。
就像是尖锐指甲摩擦着水泥地,令人毛骨悚然。
奶奶听到声音赶了过来,单薄的背心都遮不住她浑身松弛的皮肤。
以往泼辣的奶奶,却在看到人偶的那一刻傻了眼,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。
可人偶不准啊,他拖着戏服,慢吞吞挪到了奶奶的身边。
随手掰了一节手指,将关节固定住,就插进了奶奶的胳膊。
随着鲜血的流出外,还伴随着奶奶的尖叫。
“啊,我的胳膊!”
爹终于从柜子底下钻了出来,回过头却只看到了人偶。
人偶扯动着嘴角,惨白的脸上映衬着一个僵硬的笑。
“孩子她爹,我回来了。”
第二天一早,天刚刚破晓,奶奶似乎还惊魂未定。
爹抓了把锅灶底下的草木灰就填进了奶奶那还冒着血的洞口里,不顾奶奶的叫喊。
“人偶活了,这不对劲,得找人看看,娘,你快收拾收拾,去请那邪老头。”
邪老头是村里辈分最大的那一辈,他也是村子里第一批出去的人。
可过去二三十年,反而拖着一条残腿回来了。
他说是在跑江湖的时候被追杀逃犯的人打的,还让村子里的年轻人都不要再出去了。
因为整个人会点鬼鬼神神的,平时说话做事都有点邪门。
跟他那一辈的早就死的死,傻的傻,谁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吗。
大家就就叫他邪门老头,叫多了就成了邪老头。
奶奶支着身子,刚想拒绝。
就被爹堵了回去。
“那王寡妇可是怀孕了,昨天才告诉我的,要真是那死婆娘回来,不能好好处理的话,你的孙子可就没了。”
奶奶一听孙子,伤口也不疼了,也不害怕了。
布条扎了扎伤口,挎上个小篮子就出门了。
爹一肚子气没处撒,只能将昨晚的蓝戏服木偶找了出来。
木偶栩栩如生,尤其是那双眼睛。
盯久了,仿佛还能转动,像真人一样。
爹被吓得一激灵,转手就将木偶的双手拆了下来,扔进了猪圈。
“一个破木头,还想吓我!”
爹的样子就像娘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,明明害怕极了,还要自己给自己壮胆,这时候只要在他背后拍一下,这人就吓死了。
我愣了半天,收回了手,将其全泡在水里。
关节处的细线隐隐约约印在我的皮肤上,转眼却又消失不见。
爹安心了许多,又掏出了自己的酒瓶子。
“还是那寡妇的肚子可以啊,没上她几次呢,就怀上了。”
可爹很快就不会这么高兴了。
因为王寡妇差点流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