僵硬着身体回了头,头挂在肩膀上,嘴角扯的老大。
咿咿呀呀的戏曲从我嘴里唱出。
“我怎能预料,枕边人将我害,无尸无骨无归处,只能孤魂野鬼,定叫那等人赎罪!”
随着声音的拔高,我也冲到了他们面前。
头发变得湿漉漉的,往下滴答滴答,落在他们脸上。
奶奶手里的灯晃荡了一下,烛火不知怎么自己燃了起来。
只不过这灯光不再是橘黄色,而是渗人的油绿色。
奶奶颤抖着双手将灯举起,灯光打在我的脸上。
我嘿嘿一笑,双手紧紧扣在奶奶的肩膀上。
也就是这时候奶奶才察觉,我头发上的哪里是水,分明是血。
“别,别,来我这里。”
“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中邪了,傻了吗?”
爹的训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,头抬起来的瞬间,脸却变成了那个人偶。
人偶嘴巴一张一合,用我的声音说出最可怕的话。
“你看我的手,好看不好看啊。”
木制的关节上钉着一双白嫩嫩的人手,染着大红色的指甲。
就是这双手,慢慢钳制住奶奶的肩膀。
咔嚓。
白嫩的人手染上了血迹,奶奶的骨头被一节一节卸掉。
嘎达,嘎达。
被爹搬出来的人偶像鬼魅一般悄悄潜到他的身后,将他的手脚固定住。
任凭怎么挣扎也挣扎不了。
没了骨头固定的奶奶像是一个肉球,被半人多高的人偶拖着。
人偶的头嘎吱嘎吱转着,左敲右看,似乎觉得哪里还不满意。
从自己身上取下一枚枚关节钉,将钉子死死按进奶奶的关节处。
奶奶的下巴早就被卸了,张着嘴也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。
这下奶奶真的像一个人偶了。
有关节,有人偶线。
人偶满意了,随着最后一枚关节钉的落下。
蓝色戏服木偶的身体七零八落,散落一地。
可奶奶却不再是奶奶了,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。
她被操纵着一步一步走向了前院,从黑暗迈进了月光下。
可在月光下才能看清楚。
奶奶的脸一直挂着笑。
满是泪、恐惧的笑。
现在这么害怕,当初我娘在水里,你们知道她害怕吗?
她就在那冰冷的水里,挣扎,求饶。
没人管她。
她的去世对你们来说甚至还不如一只鸡,一只鸭来的让人心痛。
我冷眼看着奶奶在火堆里直挺挺站着,烧焦的腥臭味随之传来。
整个院子都是。
天蒙蒙亮,爹才挣脱了人偶的束缚。
前院的那一场大火烧的也只剩下一副骨架,像是还没穿衣的木头架子。
王寡妇的尖叫响彻整个院子,她举着空荡荡的双臂,从后院的柴火堆里冒了出来。
她最引以为傲的两只手,统统都消失不见了。
爹的脸瞬间煞白。
王寡妇的手腕上,明晃晃两根木偶线。
打结的手法,是只有我娘才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