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童年记忆里,永远有一个“需要被特殊照顾”的弟弟。
就像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捆了我整整二十年。
他比我小三岁,从小就体弱多病,哮喘、过敏、反复发烧几乎成了家常便饭,医院的白色病房成了他第二个家
妈妈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:“星星是哥哥,要让着弟弟,他身体不好,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妈妈也活不成了。”那时的我还不懂这句话背后的重量,只当是哥哥应尽的责任,乖乖地把所有的偏爱都让给了弟弟。?
小学三年级那年,我第一次考了双百,爸爸偷偷从工资里省出几十块钱,给我买了个汽车机器人。
那是我长那么大,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玩具,我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。
可当天晚上,林浩宇看到小汽车后,突然抱着我的腿哭闹不止,说机器人的眼睛太吓人,会晚上偷偷盯着他看。
妈妈闻声赶来,不问青红皂白就从我的怀里夺过机器人,径直走到窗边,一把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。“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东西?”她皱着眉训斥我,语气里满是不耐烦,“不知道你弟胆子小、身体弱吗?要是吓出病来怎么办?”?
我站在原地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那天夜里,我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夜,心里又委屈又难过,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就偷偷溜下楼,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里翻找,终于找到了那个沾满污渍的汽车机器人。
我抱着它跑回家,一遍遍地清洗却还是留下了洗不掉的印子。
我把它藏在衣柜最深处的角落,像守护一个秘密一样守护着这个唯一属于我的礼物。
可后来搬家时,妈妈整理衣柜发现了它,二话不说就扔进了废品堆。
我站在路边眼泪模糊了视线,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。
初中时,学校组织了为期一周的夏令营要去郊外的森林公园体验生活,我盼了整整一年。
为了凑够三百块钱的费用,我省吃俭用了半年,每天早上不吃早饭,把妈妈给的早餐钱存起来,放学还去路边捡塑料瓶卖钱。
好不容易攒够费用,报了名,我拿着夏令营的通知书,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,幻想着和同学们一起爬山、露营、看星星的场景。
可出发前一天,林浩宇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,脸色发青,嘴里喘着粗气,喊着“喘不上气”。妈妈吓得魂飞魄散,抱起他就往医院跑,回来后就拿着我的夏令营缴费单冲进房间,狠狠摔在桌子上。
“你弟住院需要钱,这钱先给他治病。”她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你瞎跑什么,在家照顾弟弟才是正事,夏令营有什么好玩的。”?
我看着妈妈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单据,上面还印着夏令营的logo,心里的欢喜瞬间被浇灭,只剩下冰冷的失望。
我张了张嘴,想告诉她这是我攒了半年的钱,想告诉她我有多期待这次夏令营,可话到嘴边,看到妈妈通红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,最终还是咽了回去。
那天晚上,我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夜,听着病房里妈妈给林浩宇读故事的温柔声音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在这个家里,我好像是个多余的人。?
后来我才从爸爸的口中偶然得知,那天林浩宇的“哮喘发作”根本是装的,他只是从同学那里听说夏令营很好玩,嫉妒我能去,就故意装病阻挠。
而妈妈其实早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,却还是选择站在他那边,毫不犹豫地剥夺了我的机会。那些年,我省下的早饭钱、攒下的奖学金、甚至爸爸偷偷塞给我的零花钱,最终都变成了林浩宇的进口营养品、最新款的游戏机、限量版的球鞋。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,看着弟弟身上光鲜亮丽的名牌,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来。
可每次抬头看到妈妈忙碌的身影和疲惫的眼神,到了嘴边的抱怨就变成了“没关系,我不想要”。
我天真地以为,只要自己足够懂事、足够退让,总能换来妈妈一点点的关注和疼爱,却没想到这份毫无底线的懂事,最终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,让我在后来的日子里,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