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其抱着微渺的希望在病痛里苦熬,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结束这一切。
医院里,医生再三劝阻我,希望我再考虑考虑。
我没有多说,只是坚定地在器官捐赠同意书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医生见我怎么也不愿接受治疗,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,叹了口气走了。
等待收费处结算治疗费用时,朋友圈的一条视频刺痛了我的双眼。
前天警署的同事们为了庆祝于思雪破获一桩大案,特地到岚峰酒店聚了餐。
我因为那天犯病,没有到现场。
视频是那天聚餐时拍的,酒过三巡,有人朝于思雪和孟回清起哄:「抱一个抱一个!」
孟回清一脸不好意思,连连摆手拒绝:「那怎么能行,于姐是林哥的,我怎么能抱他的人呢。」
孟回清是故意的。
于思雪最烦的就是别人将她视为另一个人的从属物。
从我和于家定下婚约,于思雪便一直没有任何表示。
加上不破悬案不婚嫁的誓言横亘,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板上钉钉,可实际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。
于思雪面色果然不悦起来,碍于同事在场,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:「即使他在,我想抱谁也能抱谁。」
说完,她站起身迎上孟回清张开的双手。
「还是于老大霸气!」
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身体,我的思绪回到了初见孟回清的那天。
三年前,他以全优的成绩毕业来到警署任职。
警署里关于他和于思雪的绯闻、传说便层出不穷。
每次我都假装不知道,忽略那些打量的目光,屏蔽或是嘲讽或是心疼的眼神。
记得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时,于思雪破天荒地输了一次。
大家立刻抓住机会,追着她问起来。
「于大神探,你真的没有对孟回清心动过吗?」
「别不好意思啊,哪怕只心动过一秒也算心动啊!」
坐包厢在角落里的我暗暗握紧双拳,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于思雪。
于思雪也向我看了过来,目光交汇间,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松动。
但她依旧淡淡地说出了我满意的回答:「没有过。」
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没再深究她语气里的落寞。
游戏结束后,我同于思雪一同回到公寓,她疯了似的一头扎进书房,再未出来。
整整三天,不眠不休,不吃不喝。
最后,我实在担心她的身体,强行破门才将气息微弱的她救回。
那天,她白着一张脸,死死攥住我的手说:「林浩森,我破不了这桩悬案了……」
看着她颓丧、不甘的目光,我以为她是真的很想和我结婚。
我立刻回握她的手,柔声说:「没事的,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吗,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。」
从那以后,我们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悬案的事。
面对于家人的催问,我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,替她维护辩解:「只要思雪愿意同我在一起,没有那张纸也无妨。」
渐渐地,家里人也不再逼问。
我以为我能一直和于思雪这样柏拉图下去,可现实却给了我沉重一击。
关掉手机,我麻木地迈脚离开医院。
五天后我将躺在手术床上,接受安乐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