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爸……”
我正伤神,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呼唤。
低头一看,深深不知何时飘到了我身边,小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。
他仰着脸,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:
“妈妈为什么叫我野种,她是不是不喜欢我?”
我心头一颤,下意识摇头:
“没有,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?”
“那为什么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,妈妈从来没有来参加过?”
深深扁了扁嘴,声音低了下去:
“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着……”
我喉咙发紧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一瞬间,记忆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来——
其实我和路文希,曾经也是真心相爱过的。
我们两个相识于一场行业座谈会。
去命中注定一般,彼此之间一见钟情。
后来的恋爱、结婚,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。
我还记得她第一次验孕时,拿着验孕棒的手都在发抖。
又害羞又兴奋地扑进我怀里:
“时筠,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!”
那时候,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挚爱。
可就在她怀孕四个月时,梁维瀚从国外回来了。
接到电话时,她手里的牛奶杯都激动到摔在地上。
我或多或少从她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。
只是那时我想,终究只是过去。
她既然选择了跟我结婚,就一定会把握好分寸,顾好家庭。
可我没想到,从那以后,她竟然对我越来越冷淡,三天两头地找借口往外跑。
甚至干脆发展到早出晚归,夜不归宿。
最让我心寒的是,她竟然偷偷预约了人流手术,想把孩子打掉。
我也想过,要不就离婚吧。
可每每看到她,我就能想起我们曾经相爱的那段日子。
我盼着她回头,不惜跪着求她,她才勉强同意留下孩子。
只是自那以后,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陌生的男士香水味。
直到怀孕七个月时,路文希出了车祸。
孩子早产,瘦瘦小小地躺在保温箱里,像只可怜的小猫。
可住院期间,她只允许梁维瀚陪护。
那个混蛋趁机骗她说孩子没抢救过来,她竟然信了,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!
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说的话:
“这样也好……维瀚不喜欢孩子,我们可以重新开始……”
那一刻,我彻底心寒了。
我偷偷把深深带回家,决定永远不告诉她真相——
我害怕她会为了所谓的“爱情”,做出伤害孩子的事。
可命运弄人。
深深一岁半时,路文希偶然在商场撞见我们父子。
她愣在原地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:
“郑时筠,这孩子是谁的?你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?!”
我拼命解释这是我们的儿子,可她根本不信。
梁维瀚在一旁煽风点火:
“文希,这孩子的眼睛跟你一点都不像,怎么可能是你的?”
从那以后,她就开始叫深深“野种”。
无论我怎么解释,甚至拿出出生证明,她都认定是我出轨的证据。
“爸爸?”深深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
他歪着头看我:“你怎么哭了?”
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。
原来……鬼魂也会心痛啊。
我蹲下身想抱他,手臂却穿过了他透明的身体:
“深深,妈妈不是不喜欢你,她只是……忘记了。”
“那我们去告诉妈妈好不好?”深深眼睛亮晶晶的,“告诉她我是她的宝宝,她一定会想起来的!”
我看着他天真期待的眼神,胸口疼得说不出话。
就在这时,路文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
梁维瀚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:
“文希,医生说我等不了了……最迟明天必须手术……”
路文希握紧手机,眼神变得狠厉:
“你放心,我就是把这座城市翻过来,也要找到郑时筠!”
我飘在空中,看着这对母子——
一个满怀期待,一个满心仇恨。
突然,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,跟上了路文希的车。
看来,我的灵魂还被束缚在这个狠心的女人身边,不得脱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