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心思去关心林淑芬和李卫国的进展。
只是没想到,她会主动找上门来。
我刚洗完脚准备睡觉,木门就被敲得“砰砰”响。
开门一看,林淑芬站在月光下,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的、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“志强,我……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她绞着衣角,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我屋里瞟。
我堵在门口没让开:
“这么晚了,有事明天厂里说。”
“就几句话!”
她突然提高音量,又赶紧压低:“关于今天李卫国那事……”
“就是,他约我周末带孩子去公园,我答应了……”
我还等着她的下文,没成想她专门过来竟然就是告诉我这事儿。
我“哦”了一声,跟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去收拾洗脸盆。
她等了半天见我没反应,声音突然变得急促:“你就没什么要说的?”
我不明所以:“说什么?祝你玩得开心?”
“噢,对了,提醒你带伞,天气预报说周末有雨。”
林淑芬的手猛地攥紧衣角,指节都泛了白。
再抬头时,眼圈居然红了:
“陈志强你什么意思?我大晚上跑来跟你说这个,你就这态度?!”
“这态度怎么了?不是很正常?不然你想要我什么态度?”
我索性坐下来,面不改色燃起根烟当她面点上。
林淑芬的表情有一瞬间错愕,大概是在惊讶我的行为。
毕竟以前说二手烟对身体不好,从不在她面前吸烟的人是我。
后来干脆戒烟省下钱给她买雪花膏的人,还是我。
她抿了抿唇,好似察觉出几分我的不对劲,竟耐着性子来跟我解释:
“没有,我就是……就是不想让你误会,所以特地来跟你说一声。其实我跟李卫国就是普通同志关系,今天答应他就是不好意思拒绝……”
“对了!厂里要分房了,我打算要城西这套,就是为了离你近,以后上下班还能一起走,怎么样?”
闻言我的眼皮跳了跳,一抬头就对上了林淑芬那张笑盈盈的脸。
若是以前,我一定为她这个行为感恩戴德,觉得她对我是有几分真心的。
可重来一次,我早已经明白,一切都不过是她的手段。
每次都是在我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又给我几分希望,让我以为自己就要得到她的心。
于是心甘情愿地跟在她屁股后面为她奉献一切。
可到头来,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。
我摇摇头,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准备送客:
“不用了。我上下班时间赶,没空等人。”
“天不早了,赶紧回去吧,省得孤男寡女让人看见了说闲话。”
林淑芬脸色一下子变了。
她以为我还跟她闹脾气,猛地瞪圆了眼:
“陈志强!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李卫国约我去公园的事生气?”
“我都说了只是不好意思拒绝,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!”
“是吗?”我打断她,“那去年冬天给李卫国织围巾也是不好意思?上个月天天给他送绿豆汤也是不好意思?怎么还有人上赶着不好意思的?”
她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嘴唇抖得像筛糠:
“你、你跟踪我?!”
我冷笑:“钢厂就那么大,用得着跟踪?再说了,我和你有什么关系,值得我费这个劲?”
“那你凭什么管我的事!”
她突然拔高嗓门,手指差点戳到我鼻子上。
我慢慢靠近,居高临下看着她:
“这话该我问你。既然我和你没关系,你大半夜跑来跟我解释什么?”
林淑芬的胸口剧烈起伏,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。
这副模样上辈子能让我心疼半年,现在只觉得可笑。
最后她脸颊涨红,只留下一句“陈志强你不识好歹”就气愤离开,把门摔得震天响。
我站在窗前,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才从抽屉最底层抽出那张被压得平整的房屋申请表。
意向地址那里,我重重落下了“城东”两个字。
上辈子她的确选择了城西那套房子,看似是为了离我更近一点,其实不过是方便使唤我。
我在她家当牛做马,一日三餐给她准备着。
她倒好,带着孩子去和李卫国约会。
所以这一次,我非得离她远远的不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