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好像没有用。
能止住我腕血的,只有被救之人的心头血,抑或是世上最最珍惜的秋霜草。
那年我救下了萧俞,是他母亲姜南侯夫人亲自取了萧俞的心头血,浸湿了布条,为我止血。
萧俞的心头血早已融入了我的血脉。
我的血液,再容不下别人的血了。
此后每次受伤,都只能以秋霜草为敷料来止血。
可我爹生前为我留下的秋霜草,在那次为萧俞挡刀时,已经所剩无几。
所以我救不了第二个人了。
救了她,我可能就会死。
失血而死。
缠紧在手上的布料很快被血浸透。
忍着剧痛,我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,倒出了最后一点点秋霜草,敷在伤口上。
其实我清楚,秋霜草对我已经没用了。
那次挡刀后痊愈,太医将我叫到一旁。
太医的神情严肃极了,我有些惶然无措。
「宋小姐,秋霜草或许对你的止血已经无用了,日后务必注意身体。」
「什……」
「你说什么!」
我尚来不及反应。
萧俞急急闯进我们的对话。
他还穿着未卸的盔甲,身上尽是血污。
「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
他蹙眉,身上的气势极具压迫。
太医叹气道:「宋小姐日后若是再受伤,就没有草药能止得住她的血了。」
萧俞怔然。
半晌,他眼睛亮亮地望向我,似是泪光。
「清清,我以后,不会再让你流血了。」
萧俞说,不会让我流血了。
那今天来要我放血救人的,又是谁呢?
心口一阵阵绞痛。
眼前忽然模糊不清了。
滴落的声音啪嗒、啪嗒。
我不知道那是我的血,还是我的泪。
我做梦了。
梦见小时候。
我跟着爹爹到处行医。
我没什么学医的天赋,永远也记不住草药和病症,只能帮爹爹打打下手。
走着走着,就到了繁华的京城。
我见到了萧俞。
他才六七岁。
脸色苍白,病恹恹的。
但他是我见过最俊俏的小公子。
爹爹说,我们要留下来治好他。
我答应了。
可我和爹爹努力了很久。
小萧俞还是不见好转。
直到有一天。
爹爹说,萧家于他有恩,要是需要我的血,救萧俞,我愿不愿意。
我用力的点点头。
「清清,你选择了救他,日后除了受伤,切不可再为救人而流血了。」
我懵懵懂懂地答应了。
爹爹笑了,摸摸我的头,却有些无可奈何。
脸上凉凉的。
我摸了摸,是泪水,朦朦胧胧间,才发觉是梦醒了。
我还在姜南侯府这个不起眼的院落里。
守着破败风残的感情。
我也想堂堂正正、光明正大地嫁给萧俞。
哪怕他已经领旨成亲,我做他的侧妃,我也心甘情愿。
可他却说,刚娶正妻就纳妾,对他官场风评不好。
他说,委屈我再忍忍。
所以把我安置在了这里。
这个最角落的院落。
明明有十二年的情谊,我却活得像个苟且偷生的外室。
连妾都做不成。
真失败啊。
我垂首。
看着手腕。
伤口没能因秋霜草而愈合,在很缓慢地渗出血液。
等血流尽,便是死期。
我撕扯了裙摆上的布条,堪堪缠绕了几圈,就当包扎。
尽管我知道这是无用之功。
我还是做了。
就像我知道萧俞似乎已经不爱我了。
我还在不可救药地飞蛾扑火。
「清清,多亏了有你……」
萧俞欢快的踏进我的房间,笑容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。
我垂首摸了摸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