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姐见了我,嘟囔一句。
“那个兔子嘴是你的病人?他伤得很重吗?昨晚来找我换病号服,上面都是血……”
他换了衣服。
所以说大蹦的死,跟他脱不了干系!
上一世我以为他之所以变得扭曲,都是被我拒绝造成的。
现在看来。
恶人的恶。
它与生俱来。
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上午。
脑子里不停地想,面对齐帆这种人,我要如何自救?
辞职?或者离开这个城市?
可这是我喜爱的职业,也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。
我什么都没做错。
为什么要因为恶人的垂涎,就放弃自己的前途?
光明,从来都不该被黑暗驱散。
不是吗?
……
下午的时候,跟上一世一样,齐帆的妈妈来了。
一起来的还有齐帆学校的领导。
齐帆他妈一张嘴就向校方索赔两百万。
“孩子伤在脸上,需要植皮和后期康复,这是一辈子的事,两百万不多!”
校方却拿出证据,说火灾原因在齐帆。
“我们已经报警,火灾原因调查清楚了,是齐帆在寝室私自用电热锅造成的,学校不让他赔偿损失就很不错了!”
这时,齐帆想都没想,扑通跪在了校领导面前。
他已经被两个病友拉着去剃了光头还洗了澡。
虽说不臭了。
但由于没有头发的遮挡,他的伤口和兔唇都被无限放大。
丑陋得没眼去看。
齐帆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。
“校长对不起,我家实在是太穷了,我吃不起水果牛奶,就连学校的饭菜都吃不起,我只是想自己煮点白面条省点伙食费,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!”
上一世,我就是被这一幕彻底给震撼到的。
齐帆生父早逝,母亲改嫁后,他就成了累赘。
因为天生兔唇,他从来没被母亲精心照顾过,所以八岁的时候烧伤了脸。
他的丑陋让母亲也越来越厌恶,是靠着政府救济才上了大学。
而我,生父滥赌,我才两岁我妈就带我改嫁,寄人篱下地过了十多年,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后,我妈就没再给过我一分生活费。
相似的经历让我起了恻隐之心。
所以,我苦口婆心地与校方交涉,最后校方决定负担齐帆全部植皮的医药费。
我原本以为这是最好的消息。
可齐帆妈妈并不满足。
她希望医院把齐帆的兔唇手术一起给做了,费用都算到学校身上。
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,医院拒绝了。
结果齐帆跪在我的脚下,让我帮他想想办法。
“沈护士,我没有姐姐,你帮帮我,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。”
他一句姐姐,让我迷失了自己。
我开始帮他筹款,还垫付了两万的住院费,帮他做了兔唇手术。
我甚至将自己一部八成新的备用手机送给了他。
可最后,他却用这部手机记录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。
还用它给我打了那通催我去死的电话。
所以,“姐姐”这个词在他心里,不代表他对我的尊重。
只代表,他想随意索取。
我埋头写着日志,这一次做了一个无声的旁听者。
期间,齐帆多次扯我的衣袖,想让我替他说话。
都被我用冰冷的眼神给回绝了。
学校依旧不同意赔偿,也不同意拿医药费。
齐帆的妈妈又哭又嚎。
“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,孩子在学校烧伤的,你们凭什么不管?不单你们得赔,我儿子那两个室友也得赔!要不是帮他们抢救贵重物品,我儿子也烧不成这样!”
她的撒泼打滚让路人纷纷驻足。
大概为了息事宁人,学校最终同意给付植皮费用。
不出所料,校方领导刚走,齐帆和他妈妈就提出,让我们把兔唇治疗的费用一并算进去。
我直接拒绝了。
我看着齐帆的左脸。
“齐帆你应该知道,你的脸之所以毁了,并不是这次烧伤造成的,学校答应给你植皮真的已经仁至义尽,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说罢,我又埋头写日志。
齐帆等了半晌,见我没别的表示,转头出去了。
过了会儿,他买回一杯咖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