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经也是沉迷于他这种做派的。

在他人面前，背地里的维护，听起来多让人心动啊。

那时我刚来不久，追着他做了很多看起来毫无女儿家底线的事。

导致我在外十分声名狼藉。

有一天，我打听到他会出现在某个宴会，偷偷潜过去找他，恰巧听见他的同僚在拿我取笑。

“陆大人，听闻您身边最近出现了个女子，明知陆兄心有所属，依旧不改痴心。陆兄何不纳了她，也算是成全了佳人痴梦啊！”

席间一阵哄笑。刺耳的笑声中，唯独没有他的声音。

他将手中的酒爵放下，语气严肃，连惯常的笑意都消失了。

“女子名节，岂能做席间笑谈。”

“我与李姑娘，未有任何逾距。”

世界静了下来。

天地之间，我只听见我剧烈的心跳声。

打那之后，陆青寒君子之名更显，闺阁之中患了相思病的小姐们又多了几成。

可如今再想起这些，我只觉得讽刺。

不可以取笑，但可以耽误呗。

为了立人设纯纯在表演。

还在表演着满目寂寞萧索的陆大人，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我。

我投降了。

“下次不会了，我给她道歉。”

他这才满意地飘了回去。

回房不久，门被轻轻敲响。

陆青寒这厮良心发现，终于关心到我这里了。

我几乎是小跑着上前，唰一把拉开房门。

是小胖球。

他来给我送药。

我心里涌上一阵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。

够了，李攸宁！

我在心里狠狠训斥自己。

你还在期待什么呢！

我侧身，让陆青玉进来，正好把给他带的糖糕拿过去。

他捧着那不重的小包裹，半天没动。

良久，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，攥紧拳头看向我。

“我不拦你了，你走吧！”

我有点惊讶。

“我兄长他最喜欢的不是你……他为了你大宴宾客让你做陆府的夫人，是因为他想娶的人娶不到，所以陆夫人是谁他都无所谓。”

“但李姐姐，你是个好人，不该被这样对待。”

他抽抽搭搭哭成了个球。

我又欣慰又好笑地将他拉到怀里，耐心安慰，就像我从前做的那样。

他可以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了，从小小一个养到这么大。陆青寒事务繁忙，没时间陪他，教养孩子这样精细的活自然而然就由我承担。

可以说我要离开，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小胖球了。

我安抚着这个在我和他兄长之间纠结拉扯的少年，想尽量降低他的不安。

“那天明明是你们的婚礼，他却去救另一个人，要不是我去找你，谁都不知道你掉在那个角落里，你可能就死了！”

他还在呜呜地哭。

“他配不上你，你走吧，你走吧！”

听着他的回忆，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。

那天，我亲眼看着他护着杜兰景离开。

没有回头看我一眼，也没有试图找我一次。

他只是珍视地注视着怀中的人，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。

那我呢，我又算什么。

他用背影告诉我，我是他眼中的其他人，任何人。

毫无特别。

我想起了那次他几乎要死掉的刺杀。

远远没有这次猝不及防和凶险，但他就是中招了。

如今想来，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毁倾向吧。

但在心爱之人的面前，生的欲望，保护的欲望被彻底点燃，一切的犹豫思虑都被抛在了脑后。

那为了他活下去竭尽全力的我呢，是个笑话吗？

越想，越觉得痛苦。

我偷偷抹了下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，轻拍着宽慰怀里的小孩。

“没事，你说得对。姐姐决定了，马上就离开。”

他哽咽着在我怀里狠狠点头。

砰地一声，虚掩的房门被猛地踹开。

陆青寒站在门外，面色铁青，不知听了多久。

“离开？”

“你要去哪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