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他瞥了阿杰一眼,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维护,更像是在炫耀他的绝对掌控权:
“啧,怎么说话呢?没大没小。
你嫂子这是明事理,识大体,你懂什么。”
阿杰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,脸上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:
“开个玩笑嘛,嫂子这么大度的人,还能真跟我计较这个?”
他转头看向我,依旧嬉皮笑脸:
“对吧,嫂子?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,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?”
苏锦阳吸了口烟,这才用夹着烟的手指虚点了阿杰一下,语气不轻不重:
“行了,跟你嫂子道个歉。”
阿杰立刻转向我,拖长了调子,带着流里流气的腔调:
“得令!嫂子——对不住了啊!小弟我嘴欠,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,看着苏锦阳在烟雾后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。
心口那片死寂的冰湖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。
我没有回应阿杰那毫无诚意的道歉,甚至没有看苏锦阳。
只是将签好字的协议往苏锦阳面前轻轻推了推,然后拿起自己的手包,低声说了句:
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苏锦阳似乎很满意我这“识趣”的反应,点了点头:
“嗯,晚上我可能不回来吃饭,不用等我。”
我没有停顿,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斥着烟酒味和虚伪笑声的吧台区域。
背后是他们重新响起的、压低了的谈笑声:
“说真的阳哥,嫂子这也太……
逆来顺受了吧?离婚协议说签就签,眉头都不皱一下。
该不会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声不吭,让往东绝不往西?”
然后是苏锦阳惬意的声音。
带着香烟吸入后的微哑,和一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得意:
“怎么,羡慕?”
“羡慕啊!这么听话的老婆上哪儿找?”
阿杰怪笑,
“不过……嫂子这反应平静得有点吓人啊。
这么痛快就签了?该不会……心里憋着大招吧?”
苏锦阳轻笑一声,带着不屑:
“她能憋什么大招?你电影看多了吧。”
“那可说不准!”
阿杰像是突然来了灵感,声音提高,
“女人心海底针呐!
阳哥,要不……咱们赌一把?
就赌二十天后,嫂子会不会准时出现在民政局,跟你领那离婚证!”
“赌?”苏锦阳似乎觉得有趣。
“对!我赌她不会去!
或者就算去了,也得闹出点动静,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把婚离了!”
阿杰嚷嚷着,“那赌注是什么呢?车?表?
要不然赌你那块新到的百达翡丽!怎么样?”
旁边另一个朋友起哄:
“阿杰你够狠啊,看上阳哥那表很久了吧?”
苏锦阳沉默了几秒,似乎在考虑。
然后,我听到打火机擦燃声,和苏锦阳带着笃定、戏谑的声音:
“行啊。赌就赌。不过,你输定了。”
他的声音慢悠悠的,每个字都敲在我的耳膜上:
“我跟你赌,二十天后,早上九点整,她会准时出现在登记处,穿着得体,妆发一丝不苟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描绘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:
“就算她再舍不得,也还是会像今天一样,安安静静地把字签了,不会多说一句废话。”
“阿杰,你根本不了解她。和我打赌,你肯定输。”
“我靠!阳哥你这么有把握?那就这么说定了!你那块表,我可是预定了!”
阿杰兴奋地叫道,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,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当事人无关的、极其有趣的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