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贺云舟上楼后就在发呆。
他跟着父亲刚搬进徐家时,曾被佣人锁进小黑屋。被救出来后,等到的不是父亲的关心,而是狠狠的一巴掌。
贺云舟至今还记得父亲的话——
“不讨喜的王八蛋,怎么不锁别人就独独锁你?还有你那些同学,怎么不霸凌别人,就霸凌你!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?”
那时只有徐雅容告诉他,不是他的问题。
哪怕他胆小、不够勇敢、不爱讲话,那也绝不是别人欺负人的理由。
可方才他上楼时,余光却只看到徐雅容笑着替宋逸晨剥螃蟹。
宋逸晨笑得开颜,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,让餐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。
所以她出轨、她瞒着自己回到徐家,是因为他不讨喜、不会哄长辈,不再年轻英俊么……
问题在他身上吗?
都怪他吗?
那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?
贺云舟攥紧手指,看着窗外飘荡的白云,目光越来越坚毅。
凭什么呢……
可凭什么怪在她身上。
背叛就是背叛,欺骗就是欺骗。
错就是错。
做错事的人,绝不是他!
他一边想着,一边看着窗外的飞鸟和云。
等离婚后,他离开这个城市,应当如此。
日落西山时,贺云舟笔下的一幅画也在收尾。
房门在这时被猛地被踹开。
贺云舟吓了一跳,笔锋也因此划破纸张,毁了一整幅画。
他有些心疼。
但不等他收起纸笔,就被徐雅容拽出去,“跟我走!”
女人语气清冷,压根没看自己抓住的是贺云舟受伤的那只手。
贺云舟疼得发紧,咬着牙道:“徐雅容,你发什么神经?你抓到我伤口了!”
“抓到了又怎样?你还知道疼?”徐雅容目光凶狠,将他推入另一个房间,“你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别人会疼?”
“我害人?”贺云舟莫名其妙,他好不容易结痂的手又渗出鲜血,此刻胳膊一片狼藉。
徐雅容指着正在被家庭医生打针的宋逸晨,“不是你还会是谁?你知不知道过敏是会致命的?”
房间里,宋逸晨呼吸困难,脖子上全是红疹,看着十分虚弱。
听到徐雅容训斥,他弱声道:“姐姐,你别这样凶。贺先生又不知道我对花生过敏,他只是好心去厨房帮忙而已。”
徐雅容看着少年生病模样,满眼担忧,语气跟着软下来,“你还替他说话,差点命都没了。”
她回头,看向贺云舟时,眸光又恢复冷漠,“跟逸晨道歉!”
贺云舟捂着手,咬牙道:“不是我!”
他深深吸了口气,解释:“先不说我不知道他对花生过敏,就算我知道,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?我压根就没碰厨房的东西!”
徐雅容冷声道:“逸晨来之前,吃喝等注意用度都发给了家里的佣人,除了你和你爸,所有人都知道!”
“那你就推到我头上?”贺云舟满眼不置信。
徐雅容却道:“你和你父亲,是谁有什么区别吗?”
那一瞬,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戳进贺云舟的心脏。
她明明知道,他跟贺父几乎是仇人的关系。
她竟把他跟那个女人归到一类……
“姐姐,差不多可以了,你别太凶了,好歹也是你弟弟……”宋逸晨在一旁安抚。
徐雅容火气更甚,径直将贺云舟拽到床前,“道歉!”
贺云舟紧抿着嘴,一声不吭。
僵持间,他只觉得腿窝处一阵剧痛。
下一瞬,就被按跪在床边。
贺云舟猛地抬头,只看到徐雅容冷厉的下颌。
女人嗓音冰冷:“云舟,你太不乖了。”
她松了手,抬了抬下巴,便有两个保镖过来接替他,将贺云舟桎梏按在地上跪着。
宋逸晨轻轻咳嗽了一声:“姐姐,你也太过分了。男儿膝下有黄金,姐姐怎么能让他下跪呢。
这样吧,我看他脖子上戴的那个平安扣挺好看,你让他送给我,权当道歉了,可以不?”
“当然。”徐雅容握住宋逸晨的手,安抚道。
贺云舟瞬间红了眼。
他母亲难产去世,幼年时是被奶奶带大,奶奶走后才跟着贺父。
这枚平安扣是奶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。
徐雅容明明知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