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几天,沈之瑾都没有回来。
阮芸笙知道,他是陪在江时悦母子身边。
她没有像以前那样,整日站在大院门口眺望他的身影,盼望他早点回来。
而是收拾起了家里的物件。
从追求她到他们婚后,沈之瑾每个月都会用津贴给她买礼物。
昂贵的雪花膏、抢手的收音机、排队三个小时才能买到的大白兔奶糖、时兴的布拉吉碎花裙......
每每收到礼物,大院里的邻里都会打趣沈之瑾对她的好,阮芸笙心里也像抹了蜜一样甜。
可自从三年前沈之瑾的哥哥去世后,阮芸笙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。
每个月津贴刚发下来,沈之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一大半都给了江时悦,而给她的才堪堪够家用而已。
有一次,汐汐发高烧,阮芸笙找遍整个家,都找不出一张大团结带汐汐去医院。
她没了办法,只好一整晚没睡,一次又一次用凉水打湿帕子敷在汐汐额头给她降温。
第二天沈之瑾回家后,看着她疲惫至极的脸庞和汐汐通红的小脸,只是心疼地将她们搂在怀里。
“我不能让嫂子和军军过苦日子,不然就是对不起我哥,芸笙,只有辛苦你和汐汐了。”
即使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受罪,他竟然也从未想过给家里多留点津贴。
最初的甜蜜和过去三年的心酸不停地交织在阮芸笙脑海,让她忍不住红了眼。
她一件一件将承载着恩爱过往的东西清理出来,把它们分给了大院有需要的邻居。
隔壁王婶看见这一幕不解地问道。
“芸笙妹子,这些可是稀罕物,你怎么送人了?”
阮芸笙逼回眼眶的涩意,轻声回应。
“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曾经光是看着都无比欢喜的物品,现在却像是一把把沉重的枷锁,将她困在名为过去的牢笼中。
今天,她要彻底丢掉它们。
沈之瑾刚踏进大门时,阮芸笙恰好将最后的收音机送给王婶。
他看了看略显空荡的家,一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“芸笙,怎么家里的东西变少了?”
阮芸笙面不改色地回复。
“丢了一些没用的东西而已。”
看着面前女人平静的神色,沈之瑾将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怪异强行压了下去。
芸笙那么爱他,他怎么会因为家里东西少了就想到她要离开呢?
一定是他这段时间照顾军军,忙糊涂了。
想到这,他软下声音,试图将阮芸笙搂进怀里。
“我不是故意要缺席汐汐的亲子游园会,军军在闹脾气,只有我的话他才听,所以我不能离开医院。”
阮芸笙侧身躲过了他的触碰。
“我知道,在你心里,江时悦和军军才是排在第一位,他们一出事,你就会立刻抛下我和汐汐离开,我们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芸笙,我没有......”
沈之瑾试图为自己辩解,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。
因为他知道,阮芸笙说的都是事实。
阮芸笙不再看他,自顾自地收拾东西。
沈之瑾目光紧紧跟随着她,眼里有着浓浓的愧疚,想开口说出那句三年间说过千百次的解释——他都是为了完成哥哥的遗愿。
却不知为何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