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楚婉婉进门请安。
她笑盈盈地弯腰行礼,露出雪白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:“见过王妃。”
林衔月的瞳孔骤然一缩,想起数年前,她和裴怀瑾洞房那一晚。
没有下人服侍,没有满堂宾客,裴怀瑾在营帐里吻过她的锁骨,声音颤抖地承诺:“月儿,我向天起誓,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人。”
她从没想过,承诺原来能那么轻。
林衔月喉咙干涩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她身边的侍女小桃脸上满是心疼和过愤懑,忍不住上前半步:“楚侧妃,你当给王妃敬茶。”
楚婉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面上却恭敬地应下,伸手捧起茶递到林衔月面前。
林衔月刚打算接,楚婉婉的手一抖,滚烫的茶水便泼到了她的腿上!
她“嘶”了一声,面露痛色:“你做什么?”
楚婉婉得意地笑了笑,拉长声音道:“真是对不住,都怪王爷昨夜太胡闹了,闹得我手上没什么力气。”
“王妃娘娘大度,不会怪我的吧?”
侍女先于林衔月开口:“你明明是故意的!不敬主母,楚侧妃是要造反吗?”
楚婉婉一挑眉,她身边的嬷嬷便上前,一巴掌甩在侍女脸上!
侍女陪了林衔月整整十年,是她在这世界里,除了裴怀瑾之外最亲密的人。
林衔月起身抓住嬷嬷的手,声音骤然转冷:“你想死?”
“老身可是皇后娘娘赐下的,王妃可不要随意动手动脚。”嬷嬷冷哼一声,“王爷怕王妃为难侧妃,特意求了皇后娘娘,娘娘这才派我来,”
“本以为是娘娘多虑了,没想到王妃真是如此心胸狭隘、恶毒善妒之人!”
林衔月愣住了。
皇后是裴怀瑾的养母,极难相处,平日没少为难她。
她隔三岔五就被叫进宫学规矩,因无后被百般为难,不是在烈日下站着就是在佛堂里抄书。
裴怀瑾总会闯进坤宁宫中,跪在皇后面前为她求情。
皇后若继续为难,他还会陪着林衔月受罚。
他说:“我不能违逆母后,但我要保护我的月儿。”
林衔月被感动得落泪,想着受些为难也没什么。
直到这一刻,过往的美好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。
原来,那个倨傲刻薄的皇后也会护着自己的儿媳。
原来,裴怀瑾能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。
“何事吵闹?”
裴怀瑾在这时走进来,皂角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声响。
楚婉婉立刻挤出眼泪,哭着扑过去:“王爷!我不过是没拿稳茶盏,王妃身边的侍女就要对我动手!”
“若父亲还在,知道我这么受欺负,一定会为我出气的……”
裴怀瑾拧起眉,看向林衔月的眼中多了些不满,声音有些冷凝:“月儿,你不解释吗?”
解释?
林衔月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。
她看了裴怀瑾良久,声音前所未有地平静:“没什么好解释的。是我故意为难她,与旁人无关。”
“你……”裴怀瑾脸上闪过怒意,扬起了手掌,却又顿住,声音里满是失望,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“曾经的月儿,最是温柔善良,现在居然为难功臣遗孤?”
林衔月偏头,眼眶发红。
她从没有变,是裴怀瑾的心变了。
良久,裴怀瑾冷静下来,拉着楚婉婉走出门。
到门口时,他回头,冷声道:“王妃病了,最近就不要出门,好好休息吧。”
林衔月深呼吸平复心绪,垂眸看了一眼腿上的伤口。
烫伤红肿可怖,没有像往常一般迅速痊愈。
可裴怀瑾不曾察觉半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