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南微觉得全身发寒,细微的咳嗽打断了不远处的两人。
阮薇见他这幅狼狈样匆匆跑来,急忙脱掉外衣又给他裹了一层:
“南微?你怎么没在那边等我,这么远的路,你自己走回来的吗?!”
时南微嘴唇发白,指尖点了点阮薇的表盘:
“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?那么大的雪,邻区没有一家旅馆开着,你希望我等你到什么时候?等到冻死吗?”
他的话说得毫不留情,将阮薇的安慰都噎在喉口。
眼看气氛陷入尴尬,时南归拧着眉跑来,状似亲密揽上阮薇的肩膀:
“哥,你别怪薇薇姐,都是我不好,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才决定提早过来,没想到正赶上你需要用车……”
“对不起,早知道这样,我说什么也不会把薇薇叫走的!她也是为了我好,你就别跟她生气了。”
时南微这才抬眼,好好将他这个弟弟打量了一遍。
他用发胶做了发型,新烫了衬衫,连大衣兜帽的一圈绒毛都还蓬松着,看来阮薇没舍得他淋到一点雪。
反观他自己,厚重的军大衣湿了半截,湿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,狼狈至极。
就像从前那么多年经历过的一样。
当年时南微的父母刚生下他就被调去外地工作。
怕耽误工作进程,又美其名曰怕他受苦,就把他寄养在奶奶家。
每到逢年过节才寄点东西回来,表示他们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。
可后来,他们又有了时南归。
寄回来的东西里开始夹杂几张照片,有时是时南归帅气的单人照,有时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。
信件中关心他的话寥寥几句,满页篇幅都在说这个弟弟如何可爱活泼。
教育他如果有一天团聚,可要好好待这个弟弟。
那些富足的精神物质生活,时南微想都不敢想,可他的弟弟一出生就有。
所以幸福的人越发开朗,越发幸福。
不幸的人越发木讷,越发不幸。
时南微看着阮薇被他紧紧揽住的肩膀,一言不发错过两人的肩,自己去了东屋。
阮薇眉头紧蹙,刚想追上去又被时南微拖住了脚步:
“薇薇姐,我妈说我身子弱,受不得冻,刚来的路上我灌了好几口风,你能不能帮我熬点姜汤去去寒?”
阮薇的目光在东屋紧闭的房门上犹豫一瞬,随即又收回:
“……好,那你先回房间等着我吧,我熬好给你送去。”
门外的交谈被时南微听得一清二楚。
他原以为自己总该吃醋、生气,埋怨阮薇把自己扔在大雪天里漠不关心。
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,从看到两人先后下车那一刻开始,他的心就被这数九寒冬的暴雪冰封了。
他好像,突然就没那么爱阮薇了。